“美麗女人的死亡,毫無疑問,是世上最有詩意的主題?!?span style="display:none">PRE驛資訊
——埃德加·愛倫·坡
一個叫金的美麗妓女找到身為私人偵探馬修,請他幫自己從皮條客錢斯手上脫身。就在馬修接下這個活,費盡心思找到行蹤不定的錢斯并與之溝通之后,金卻意外身亡——在酒店被大卸八塊,死相極其殘酷。成為最大嫌疑人的錢斯卻花重金請馬修破案。就在調(diào)查過程中,錢斯手下的另一個妓女桑妮服藥自殺,不久后街頭的一個變性妓女小餅干在酒店被同樣大卸八塊……
《八百萬種死法》是當代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大師、紐約犯罪行吟詩人勞倫斯·布洛克的代表作,勞倫斯·布洛克被譽為當代歐美偵探推理小說第一人,于1994年獲得愛倫坡獎終身大師獎。這本《八百萬種死法》自1982年首次出版以來,引起巨大反響。
這本書不僅在英、美、德、法等國銷售火爆,在我國同樣暢銷。梁朝偉飛躍半個地球,只為見作者一面,4次懇求合作,只為演本書主角;不愛用劇本的王家衛(wèi)讀了這本書,竟邀請作者擔任《藍莓之夜》編??;朱天文讀后,專程飛往紐約,重走本書主角走過的路……
偵探馬修游走在城市之中,作為紐約城孤獨的見證者,以一己之力,對抗著約定俗成的、毫無生氣的生活。
“這座城市有八百萬人,八百萬種孤獨,總有一個人愿意傾聽你的孤獨?!碑敃r的紐約城有八百萬人口,死亡每一天都在發(fā)生,每個人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孤獨。布洛克所寫的,不只是一個讓人稱奇的偵探故事……
從“我叫馬特,我無話可說”,到“我叫馬特,我酒精成癮”,以一己之力對抗城市的孤獨,與自己和解馬修是一個嗜酒的私家偵探,曾經(jīng)是一名警察,追劫匪時開槍意外打死一個小女孩,其人生發(fā)生徹底改變。那種負罪感時時包裹著他,使他再也無法扣下扳機,也不再當警察,甚至逃離了原先的家庭生活,在酒精里麻痹自己,又在無法戒酒的慚愧里掙扎,如同在無奈的世界里浮沉。
他孤獨地生活,看起來冷漠疏離,卻有著一種對人和世界的關(guān)心,“我和全人類息息相關(guān),每個人的死亡都在減損我。”當時社會的警務(wù)系統(tǒng)紊亂,城市里的不幸接連發(fā)生,人們卻無可奈何。作為偵探的馬修,從未放棄抵抗,他相信自己也許能夠改變什么,能避免更多的不幸發(fā)生。
“她雇我避免被殺,我信誓旦旦地說她安全了,而她也相信了。殺死她的兇手欺騙我,而我相信了他,現(xiàn)在她死了,我對此束手無策。這件事從內(nèi)心蠶食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span style="display:none">PRE驛資訊
馬修受金的委托幫助她從錢斯手下脫身,他完成了金的交代,可是金死了,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金的死去與他再無干系,但是馬修卻未放棄尋找真相。在萬難和威脅中,孤勇地尋找事件背后的聯(lián)系,一度痛苦得再次醉酒入院。
馬修是至善的,雖然他窮困潦倒、孤身一人,但他總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
一個饒有趣味的細節(jié)是,十分缺錢的馬修每次收入一筆,就會去教堂捐獻出總數(shù)的百分之十,只有這樣,他才能解除某種不安。
調(diào)查金的案件,也是馬修的一次靈魂的修行。直到金的案子水落石出,他以自己的力量,了結(jié)了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阻止了更多悲劇的發(fā)生,也終于給了自己一個交代。對馬修而言,最后的痛苦更多的是與自己的和解,和對那個無奈的社會發(fā)出的沉重一擊。
如同村上春樹說“當你穿過了暴風雨,你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span style="display:none">PRE驛資訊
從戒酒會上的閉口不談,以旁觀的角度去審視別人的孤獨,到敞開心扉,把自己的無力和脆弱公之于眾,硬漢的柔情背后,是無盡的落寞和無言的倔強。在當時迷亂不安的社會里,馬修彰顯著生而為人的正義的力量,和不滅的人性之光。
職業(yè)各有不同,人無高低貴賤,為了生活,人人都在艱難的生活里詩意地掙扎當時的紐約隨處可見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社會的貧富差距巨大,不安、焦灼與欲望在城市滋生,犯罪、毒品、斗爭屢禁不止,社會風氣差,民眾道德堪憂。
勞倫斯·布洛克
在《八百萬種死法》里,布洛克慢條斯理地敘事,一筆一劃地勾勒當時的社會形態(tài),描摹時代洪流中艱難而詩意的生活的人們。
- 皮條客錢斯
錢斯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黑人皮條客,他從不打罵手下的姑娘,對誰都彬彬有禮,為人十分紳士和溫和。除了拉皮條的生意,他更有意于藝術(shù)品收藏,出身體面,家庭不缺錢,甚至還上過大學主修藝術(shù)史。退役之后陰差陽錯地開始了皮條客的生意,在業(yè)內(nèi)口碑不錯。
錢斯的人物形象是在故事推進中逐漸豐滿的,開始只是旁人對他的描述,接著是馬修與之相處的細節(jié),在他和待人接物尤其是對待自己手下的幾個姑娘時,更加凸顯他不過是一個與世無爭的、算得上大方和好心的生意人,只不過他的工作是為人所不恥的皮條客。
可以說錢斯是當時社會特立獨行的一個存在,挑戰(zhàn)了傳統(tǒng)觀念里對于職業(yè)好壞的判定,感情和家庭經(jīng)歷促使了他的自省,從大眾的、麻木的生活里抽身而出,戒掉陋習,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拉皮條是一個掙錢的生意,但他并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在手下的姑娘經(jīng)歷種種艱辛、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軌跡之后,錢斯也在這段人生中成長起來,開始為新的人生做打算。
他曾經(jīng)是一個皮條客,他一直是一個好人。
- 妓女們
錢斯手下本來有六個妓女,她們在錢斯的庇護下接客、生活,錢斯給她們租好的公寓,給她們置辦生活用品。在當時的人眼里,妓女的生活是淫穢不堪的,她們是社會最底層的姑娘,輕賤如蟻,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可是在布洛克的筆下,一個個妓女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感情和自己人生的人。
唐娜結(jié)過婚,做過女招待,當過商店柜員,守過洗衣店,她也曾想以自己的雙手辛勤地謀生活,可是打零工的她卻總要面對三天兩頭的解雇。為了生活,她慌不擇路地開始了賣身。
“我從小到大渴望的無非是一個人待著。我想要一個體面的住處,想要時間做我自己的事情。我說的是寫詩?!?span style="display:none">PRE驛資訊
姑娘們都差不多,在不二十歲的年紀,天真地踏進大城市,被有經(jīng)驗的老皮條客輕易帶下水。在那樣的社會風氣下,底層女性的人生悲劇何其相似。
尋歡作樂、疲于人事的桑妮服藥自盡,孤獨、游離于人事之外的露比去了圣弗朗西斯科,體驗妓女生活、找寫作素材的瑪麗露不再接客,沉迷于詩歌的唐娜準備靠寫詩過日子,愛好藝術(shù)的弗蘭即也許去表演。
金試圖退出,也是因為她有了摯愛,想徹底從這種風月生活里抽身而出;對方為了給她新的生活,不惜鋌而走險。結(jié)果她喪命,他生死未卜。愛情與物質(zhì),利益與愛情,人性與利益,是布洛克筆下的深層思索。
“無人愿意為我一擲千金。
無人愿意與我共結(jié)連理。
無人愿意救我一命。我已倦于微笑。
我已疲于奔命。
美好時光已成過去?!?span style="display:none">PRE驛資訊
拋開妓女的身份,她們也不過是一個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個在時代碾壓下走投無路的、壓抑絕望的可憐女人。她們都是人生和社會層面上的受害者,人人生而孤獨,并終將孤獨地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八百萬種死法》不只是在講一個偵探故事,更多的是從八百萬種死法講人生的不同活法,和人生強烈而執(zhí)拗的孤獨,在這孤獨中,人又迸發(fā)出熱烈的能量,去向死而生或者負隅頑抗。
- 警察
法律受到藐視,執(zhí)法人員失去威信,在當時的社會里,人們?yōu)樗麨?,甚至有一位乘警因為制止他人在車廂抽煙而被擊斃。正義被挑釁,人們不再尋求正義,而是尋求自保,社會治安完全亂套。
人們變得越來越浮躁,警察變得越來越無所事事,手上的案子一大堆,但是沒有人去真正為群眾解決什么,畢竟誰也不想在生死邊緣冒險。就算發(fā)生大案,人們也認為報警是浪費時間。本來應(yīng)該是人民安全和幸福保證的執(zhí)法人員,卻變成了一個沒有信仰的、被生活蹂躪的群體。
既是心酸、更是無奈和氣憤。
涉及到道德、法律等原則問題是不容妥協(xié)的,有一次妥協(xié),就會有無止境的退讓。在社會法律體制里,沒有人能置身事外,人人都是一個螺絲釘。挑戰(zhàn)法律、放棄法制,人人都要為之買單。真正能管制、保護社會的,不是警察這個職業(yè),而是人心。
善與惡不過是一念之差,當執(zhí)法人員不再為民眾辦事,說起來高尚的職業(yè)又能如何,只剩下?lián)]之不去的疲憊。
所以馬修即使沒有因為過失打死那個小女孩,他或許也不再當警察。在馬修的心里,他只信奉內(nèi)心的信念,信奉真正的正義準則,哪怕自己孤身一人也要破案,他需要生存,更需要信仰。
布洛克筆下的人物個個鮮明,他們掙脫了自身的身份限制,不作為誰的配角而存在。與其說是在推進故事發(fā)展,更是以推理的故事線,拓展式地書寫一個個生動的人生,寫他們的苦難和人生,在詩意里掙扎,這就是生活本身。
結(jié)語勞倫斯·布洛克已出版的小說有三十多本,其中又分為五個系列:無證私家偵探馬修系列、中年小偷兼二手書店老板柏尼的雅賊系列、韓戰(zhàn)期間遭炮擊從此睡不著覺的譚納系列、自我陶醉私家偵探奇波·哈里森系列和不以完成任務(wù)為滿足的殺手凱勒系列。
《八百萬種死法》是典型的馬修系列作品,也是布洛克最好的作品之一,其作為硬漢派推理小說家,在這本書中的推理和文字功底可見一斑,敘事行云流水,細節(jié)描寫十分到位,又沒有絲毫拖沓。故事推進的節(jié)奏感強,通俗易懂,懸念設(shè)置到位,不僅使得破案過程酣暢,又在不著痕跡地剖析人性。
布洛克是在以一種偵探的目光審視、觀察、記錄當時的社會和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不同于一般偵探小說的純粹故事性,《八百萬種死法》更具有文學性和現(xiàn)實意義,在浮躁的世界里發(fā)出一聲吶喊。
布洛克關(guān)注的不是故事本身、也不是偵探本身,只是通過偵探破案的這個過程,去描繪一個城市的現(xiàn)狀;懷著一種人文的悲憫,以文學的、詩意的手法去展現(xiàn)一個社會圖景。
縱使城市是孤獨的,人生是孤獨的,而人性還是溫暖的,總會有一個人把你的事情銘記于心,如同硬漢馬修,倔強地捍衛(wèi)這世界的正義和人情。
*作者簡介:空中行云,一個集愛與孤獨于一身的女子,在夢與現(xiàn)實之間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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